【想放手拼搏一回,冒險浪漫,拓開另一個文化新聞的堡壘】
文/汪宜儒
攝影/余志偉
身為記者,其實挺享受專屬這份職業的獨立、自主、自由,還有或正大光明或潛伏無聲在角落觀察人的必須,雖然難免為匆快的節奏步調煩躁,但總體而言,都是閃亮美好的,畢竟這是從小就想走的路,而我真的走上了這條路,而且一直走著。
但有時感覺孤單。
高中時代,《目擊者》是我了解記者這行業的最主要管道,儘管裡面提及的很多主題離我好遙遠,遙遠得陌生、令人心碎,孤單的感覺,可能從這時候開始生長。但終有一日,會靠近那世界的,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告訴自己,有幾個身影,是那時就默默記下的、遙望的典型的記者身影。直到出社會、略識江湖滋味,再見那些人,有些竟懷著那始終如一的、聊起新聞就熾熱的語氣與發亮的眼神,讓人像是看見了光,看見在黑暗中始終閃耀的星星。
我不算很能融入享受團體生活的那類人,但卻很喜歡一群人為了某個共同目標或目的而群聚、交流,然後發出共同電波,繼之匯成一股強大能量以致成一種癲狂或微醺或共喜或依偎取暖的狀態。譬如,一群人一起看球賽,而那是中華隊對上韓國隊的組合,之類的。又譬如,大家一起討論某個候選人、某個爭議話題或社會運動,意見當然要不合,面紅耳赤慷慨激昂下最能觀察每個人。
在前東家還有榮光的時代,在星星們先後離開之前,辦公室的氣氛就是那樣的開放自由與慷慨激昂,俱有強大能量,雖然時論能影響政策、影響社會的年代已遠,但至少我還能切實感受在這紛亂頹敗的現實中,還有一些人、有一些想法是純粹美好的,天真妄言總比得虛偽鄉愿來得動人。
今年的7月6日,張鐵志來電,他說與何榮幸要創建一個新媒體,而且,他們重視文化領域,他們願意投注心力關心台灣的文化生態,在國內新媒體林立的這些年,我第一次聽到。
感覺不那麼孤單了啊,我低聲說。
帶著這份邀請,我遠行遙遠國度吉里巴斯,在那未開發的國家裡,在原始克難得讓人宛如新生的狀態下,生平首遭遺失了手機與皮夾,繼之掛在我心裡的、關於離開前東家與投身新媒體的種種疑問與不安,也奇妙的跟著遺失了。
加入《報導者》,是因為追尋那道光,可以說是一種願景、想望,不單是個人意義上的,也是關於我這些年投身關注的文化領域、劇場生態,我希望有更多媒體與平台關心、發揚這個部分。唐吉軻德式的浪漫啊!我想起一位劇場界大老,他做了很多事,總是無私,有時讓人心疼,覺得太傻氣,就商業角度來看,那就是虧本,但他總說:要把餅做大,不是搶著分餅、佔著餅。
依循著、認同著那位大老的想法脈絡,我決心離開優渥安穩的前東家,我想放手拼搏一回,冒險浪漫,想拓開另一個文化新聞的堡壘。
#報導者